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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艺谋
张艺谋说,拍《秋菊打官司》、《红高粱》、《活着》的那个张艺谋,跟现在拍《三枪》、《山楂树》的张艺谋从本质上没什么两样。中国电影最重要的权势人物,在《山楂树之恋》的风波之后,对自己、对电影都有新的看法。
先是《三枪》,再是《山楂树之恋》,很多人看完电影后,都说张艺谋变了。包括再之前的《英雄》、《黄金甲》,一直都有声音在批评我,主题大概就是说:“这人变了”。其实我和以前一样,就是一年年长大,老了。但我心没老。
我认为我一直是我,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改变。大家都不了解我,把我妖魔化了。说我黔驴技穷也好,拜金也好,妥协也好,在我看来都很可笑,我没必要去解释,我最不爱解释了。一是我不爱说话,我从小就是内向的性格,一直到做摄影师时都不爱说话,这是家族遗传基因。任何事我就喜欢自己远远地站在边上,包括了现在所谓的电影圈、娱乐圈,我都不愿意介入。我不是江湖上的,也不是哪个山头的,这些我本性就看不惯。出了新电影,我配合宣传出来讲讲,那是不得已的工作流程,躲也躲不掉。再说,受争议甚至挨骂都习惯了。我解释给谁听?该骂你还是骂,我自己也管不了。
要说变,其实是时代变了,我们进入另一个时代了,所有的东西都在变,包括视觉选择和评判标准。当年拍《秋菊打官司》、《红高粱》、《活着》的那个张艺谋,跟现在拍《三枪》、《山楂树》的张艺谋从本质上没什么两样。当然,经历不同的时代也给我留有不同的痕迹。所以才会看到,那个时代会有那样的作品,那个作品在今天这个时代未必能拍得出来……我才不去关心未来是怎么定位自己,我觉得这个都很累。我只想尽量拍好电影。
一直以来,我最喜欢拍的其实还是“文革”题材的电影。当年《活着》,故事便涉及文革背景,今天的《山楂树》也是依托文革时代——当然,它们没有可比性。我迷恋这个题材,是因为文革发生在我16岁到26岁之间,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成长时代,它对我而言有着特殊意义,给我的记忆和烙印也很多。我总觉得那个时代,过去那段历史时期有很多很生动的故事,很多很特别的人性渴望。所以,我还会铆着劲、期待拍摄这么一个题材的好电影。我期待可以碰到好故事、好本子,也期待电影审查制度能够宽松,因为这类题材非常难拍。
有人褒奖《活着》,却诟病《山楂树》,我不想评判太多。两个故事完全不同。如果就“文革”说事,文革十年,看你选取哪个角度入手,《活着》就选取正面角度,写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和那个大时代底下的人的悲剧。《山楂树之恋》就绕开了主要的时代背景去选取一个角落,两个人窃窃私语的一个角落,在那个角落里解读和体味爱情,但当事人的行为、方法、内心又有很独特的时代烙印。其实对于电影导演来说,选择任何一个时代讲故事,不是在于那个时代的包装,在于去还原这个时代人的心理行为。我觉得这两部片子都做到了。
口述:张艺谋 采访整理:张凌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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