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八一 发表于 2018-4-3 10:41:34

妻子怀孕出车祸去世,3年后打算再婚,我却在家里发现妻子踪迹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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庆熹二十四年,我来到景明宫当值的第三个年头。
这一年的春天,景明宫终于将要迎来它的女主人,未来的皇长孙妃,贺相之女贺盈雪。
其实说起来,她并非景明宫第一位女主人,因为皇长孙萧誉曾有一位结发妻子,只是在我入宫前一年,那位夫人就亡故了。
是的,夫人。宗人府的名牒上,也仅是写着妾叶氏,除此再无只言片语,也就是说,日后的悠悠青史里,她算不得是他的妻。
1
我进到偏殿时,正是黄昏,萧誉正坐在木案之后。
匆匆一瞥后我低了头,向着他身旁不远的烛台走去。
他看书时不喜打扰,所以殿内的宫人都退下去了。
殿内寂静,我将脚步皆放到了最轻,小心翼翼点着那些灯烛。
烛焰次第燃起,殿内终于亮了起来,我正走向另一边的烛台,萧誉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了起来。
“别点了,就这样吧!”他淡淡道。
我正欲告退,却听到他问:“我怎么好像之前没见过你?”
“奴婢之前一直在下面做杂役,不久前才入殿掌灯,因而殿下瞧奴婢不熟。”
他有一刻的沉默,我不敢抬头,过了一会儿,他才道:“你来将这些书都收了,我不看了。”
我只得起身,抬了眼,他的容貌便在灯烛的照映下变得无比清晰。
我虽在景明宫当值,却很少能见到萧誉。
因此前我只是最低等的杂役宫女,而萧誉总是忙于朝事,晨起暮归,匆匆来去。
在我尚未被拨到景明宫时,就曾听闻,皇长孙殿下容貌清俊,性子宽仁。
我几次远远瞧见他,样貌的确是皇子皇孙中最出挑的,身形颀然清举,萧萧朗朗,果然是好风姿。
至于性子,这三年里,他从未责罚过任何宫人。
私底下,大家都说这是因为皇长孙殿下长于民间,知疾苦,因此温和仁厚,但这也是他在朝上受一些大臣诟病的原因。
一些世家大臣说他在民间长成,不明礼法,不知仪度。
但这些都不能影响陛下对他的偏爱,其实也并非是偏爱,说起来,应是愧疚更准确。
多年前,戾太子受奸宦勾害,而陛下一怒之下下旨废了太子,并将其处死。是东宫宫人抱着当时襁褓中的萧誉逃了,才让他幸免于难。
后来,戾太子之案沉冤昭雪,陛下这才知冤枉了戾太子,便满天下地找那个流落到了民间的孙子。
于是萧誉在青州被寻到并回了宫后,陛下将所有愧意都倾注在了他身上。
前段时日,陛下下了圣旨为萧誉与贺小姐赐婚,并将于年末时正式行礼成婚,届时贺盈雪便将入主景明宫。有贺氏的势力相助,便是萧誉那几位风头正劲的叔叔,也不能与之抗衡了。
我上前去整理案上凌乱的书卷,萧誉起身走向了窗前,他瞧了一会儿窗外暗云低垂的景,转过头来突然对我道:“我瞧着你手脚倒灵便,日后便来给我奉茶吧!”
萧誉随口的一句吩咐,便让我从掌灯的三等宫人升至奉茶的一等宫人。
掌事公公重新给我安排了屋子,里头住了一位也是给萧誉奉茶的宫女,叫云珠。今后便由她带着我,学如何煮水烹茶及在主子跟前伺候的规矩。
再见萧誉,我已能娴熟地将茶泡好再递到他伸来的手边,他一瞥见我愣了一会儿,像是在回忆我是谁,似乎有了些印象便问:“你叫什么什么名字?”
“奴婢叫阿玉。”我恭敬答。
“阿玉……”他轻念这两字。
我偷偷抬眼去看他,他的侧颜真是如玉石凿就一般,从窗棂透入的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层微光。这样的一个人,让你光看着他,就感觉自己卑微如尘,而此刻他明明就坐在你的身前,却好似坐在云端。
如此也难怪,难怪相府贺小姐心心念念也要嫁给他。
云珠喜欢跟我说道这宫城里的事。
其实贺盈雪和萧誉的婚事很坎坷,当初他回京后她便对他一见倾心。他虽是皇孙,可还有那么多叔叔,一个个都是势强、城府又深的,他却半点根基都没有。
而贺家,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,诸王都想拉拢,贺盈雪的下嫁,将意味着得到贺氏一族的支持。
那么多皇子皇孙里,贺盈雪偏偏看上了他,可那时随他一起回京的,是他那个年少结缡的小妻子。
他绝不肯休妻,不管京中世家如何看不起他那个贱民窟里出来的妻子,他还是一心一意在这景明宫里守着她过了三年。三年后,她离世。
可又过了三年,他才相信她的妻子是真的回不来了,才愿娶她。
所以算起来,贺盈雪等了他整整六年,牺牲了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,来他换回首一顾。
如今我看着他坐在清风入怀的窗前,那么平静的眉目,我不知道,如今在他心底的静水深流里,念着的到底是他逝去的妻子,还是那个将要取代她的新人,又或许,他已再不会为谁起波澜了。
2
“阿玉,你是哪里人?”萧誉看书累了,便放了手里的书转头问我。
不知为何,这段时日他待在景明宫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,他在殿内时,我在近前侍候,他也常这样,与我闲聊几句。
“禀陛下,奴婢是云州人。”
“你可去过青州?”
我瞧着他,摇了摇头。
他神色有一丝难察觉的失落,唇角却依旧浮着笑意,“那你同我讲讲云州吧!”
许是萧誉对云州格外感兴趣,只要他在留在景明宫,就会把我召去,而云珠她们当值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了。
慢慢的,云珠都有些疑惑地道:“若说殿下对云州感兴趣,我也是云州人,却不曾见殿下问过我什么。”她颇担忧地向我道,“阿玉,殿下可要与贺小姐成婚了,你可别在这时候糊涂。”
我懂她的意思,她是怕萧誉对我或我对萧誉生了什么心思,等那贺小姐成了景明宫女主人后,岂能放过我。
“你想到哪里去了。”我红着脸答,“殿下是怎样的人,你看低了我也不该看低殿下。”
我没想到萧岷会来景明宫,那日我正陪着萧誉在殿内,宫人来报,我一听便有些心惊。
吴王萧岷是萧誉第十四位叔叔,也是最小的一位叔叔,年纪甚至比他还小上一岁,是他那些叔叔里,唯一同他走得近的。
萧岷入殿,就看到萧誉了身后的我。
“阿玉。”他出声唤了我。
“十四叔认得她?”萧誉惊讶地问。
“她来景明宫前便是在我宫里当值呢!”萧岷笑道。
3
两人相谈甚欢,萧岷还留下用了晚膳,萧誉还破天荒地饮了酒。
我被叫进去时,他已醉了,伏在桌上。我正端着醒酒茶走过去,他突然抬起了头,看着萧岷低声道:“十四叔,你知道吗?我如今终于信了,她是真的去了……”
我即刻便明白了他口中的“她”是谁。这三年里,我听旁人无数次提起过叶夫人,都说萧誉如何如何对她有情,可我从未听他提起过她,从未见他脸上曾有过一丝怀念,悲痛之色。
除了这一刻。
“既如此,你也该放下了。”萧岷劝他。
“放下……我也想啊!”他苦笑起来,“可我不信她的死是偶然,我知道是有人害她,我要替她讨回来。”
我见萧岷倏然变色,凝声问:“萧誉,你愿意娶贺盈雪,难道想替惜之报仇?”
萧誉不肯答,只让我送萧岷出去。
我送萧岷走到景明宫外时,他仍担忧不已。
“阿玉,你可记得你答应我的事?”他沉声问我。
“我知道。”我知他在担忧什么,也知他今日来这里,就是为提醒我这一句。
我回去时,殿里的宫人皆被萧誉赶了出去。我推开朱漆宫门,一踏入,便被人抱住。
是萧誉,满身的酒气熏着我,他力大,我挣扎不过,被他死死箍在怀里。
他神色迷离,低低道:“惜之,你回来了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我被他抱着行到榻前,他往榻上一倒,我随之倒了下去。
趁着他手劲一松,我赶紧抬起头道:“殿下,奴婢是阿玉。”
说这几句话时,他仍死死抱着我,只认真地来看我。
我曾问过云珠叶夫人的相貌,她说叶夫人长得并非许多人想的那么漂亮,不过中人之姿。那时她疑惑萧誉为何对我另眼相看,我还问她我同叶夫人长得像不像。
当时她摇着头,说不像。
所以萧誉此时终于知道自己认错了人,他放开了我,眼中的光芒在顷刻间黯去。
“殿下……”我爬了起来,立到一旁。
“别叫我‘殿下’”他怒道,随后又放轻了声音,像是哀求一般对我道,“阿玉,你叫我一声‘阿誉’。”
我不敢违逆,低声唤:“阿誉。”
他笑了,我却觉得那笑里无比的悲凉,他转过眼去,轻声开口,“你知道吗?你很像我的妻子,不是相貌,也不是声音,是说话时的神情……”
我想我终于明白他为何喜欢叫我在身旁侍候,喜欢听我讲云州的事。
“可你不是她,谁都不是她,她不会回来了。”他茫然看着头顶承尘,眼中却空无一物,仿佛他此刻的生命,也只剩一副躯壳。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么悲痛的声音,他说,“你知道这世上最无望的思念是什么吗?是悠悠生死别经年,魂魄不曾来入梦……”
4
那日醉酒醒来后,萧誉似乎忘了自己酒后所言。
只是萧岷的话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里,我在想,萧誉愿意娶贺盈雪,到底是为了什么?
夜里,我偷偷问云珠,“姐姐,我听说当年叶夫人去世,是在去京郊护国寺上香的路上遭遇了流寇,是真的吗?“
云珠是个藏不住话的,犹豫后便凑到我耳边说:“哪里是流寇,我听说……就是贺家下的手,贺小姐非殿下不嫁,殿下因为叶夫人又不肯娶,他们便下了这样的狠手。”
我惊诧地看着她,“这……这可不能乱讲的。”
她讪讪地钻进了被窝,我趴在床上,枕着双臂问她,“姐姐,那你说,殿下喜不喜欢贺小姐?”
“你可知……”她转头看着我道,“叶夫人当初已经有了殿下的孩子,可有人害她,孩子生下来便夭折了。她去护国寺就是为那孩子祈福。你是没看到叶夫人出事的消息传回来时殿下那样子,简直吓人。不吃不喝、不眠不休,非说她还活着。”
窗外有风声呜咽,我看着垂泪的红烛,茫然开口,“他就那么爱她吗?她也不漂亮,不是吗?”
云珠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,唏嘘着道:“听说他们一起在青州待了整整十六年,记得那时叶夫人初入宫时,什么都不懂,又遭陷害,每每犯错那些内官外臣就借此攻讦殿下。皇后也借口让她每日去凤仪宫学礼仪而故意刁难,甚至罚跪。可无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,总不让殿下知道,她在殿下面前总是笑着的,她不漂亮,笑起来却格外好看……”
因陛下病重,朝中暗潮汹涌,诸王结党相争,萧誉正是处在漩涡之中。
我猜到他不会安宁,但想不到那些人那样大胆。萧誉微服出宫,路上遭埋伏暗杀。
那时我就在他身侧,一片刀光中,我看见有黑衣人执剑直直向他刺去。不及多想,我已挡在他的身前,那剑刺穿我的右肩,我用最后的力气,将萧誉推开。
醒来时,我已躺在景明宫偏殿里,萧誉守在一旁。我转眼,就看见了他身边那茜衣女子。
他未过门的皇长孙妃--贺盈雪。
“阿玉,你醒了。”萧誉见我醒了忙坐近了,有些紧张地问,“疼吗?”
所有的痛楚似被他这一问唤回,我感到肩上强烈的痛意袭来,咬牙才将险些脱口的痛呼忍下。
“是我对不住你。”萧誉自责地道。
我想对他说一句不是他的错,可伤口传来的痛令我难以开口。
最后贺盈雪离去的时候,我看见她向我投来的目光,令人生寒。
5
其实我的伤并不重,那一剑未及要害,故而愈合得也快。
可那件事情的余波却并未随着我的痊愈而平息,消息传到乾元殿,陛下病中震怒,令大理寺彻查此事。
能是谁呢?大家都明白,除了萧誉的几位叔叔,没人会也没人敢如此。
尤其是他三叔赵王。当初戾太子殁后,因赵王母妃受封皇后,朝臣们请奏立其为太子。陛下虽驳了回去,但对赵王,还是多了几分看重。
萧誉不回京,储位非赵王莫属。故萧誉于他,是眼中钉,是肉中刺。
朝中之事越来越多,可我卧床养伤时,萧誉还是常来探视。有一次还端碗亲自为我喂粥,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。
终于等到痊愈,才松了口气。
我收到那张纸条时,还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,不知何处抛来的石子打在身后,转身一看地上一个纸团就在不远处。
那纸条上写着:戌时,西园,萧岷。
我进到那座废弃的院子里时,里面已立了一个人,闻见我的脚步声,她转过了头来,竟是贺盈雪。
“贺小姐。”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向她行礼。
“不用再装了。”她淡淡笑起来,“不管你是谁,今晚既入了这院子,就别想再出去了。”
几个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,向我逼来,我知道逃不掉了,只问:“阿玉不知何处得罪了小姐,请小姐让我死个明白。”
她向我走近,狠狠看着我问:“那你也告诉我,你就是叶惜之,对不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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