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0岁秦怡拍新片:拍片不能让投资人亏钱
http://i2.sinaimg.cn/ent/s/m/2012-07-26/U7392P28T3D3694960F326DT20120726044417.jpg秦怡
http://i1.sinaimg.cn/ent/s/m/2012-07-26/U7392P28T3D3694960F329DT20120726044417.jpg
1948年,金焰、秦怡和儿子金捷、女儿金斐姮
秦怡小传
秦怡1922年生于上海,1938年上海中华职业学校肄业后去武汉参加抗日宣传活动,同年至重庆。她与白杨、舒绣文、张瑞芳一起被称为抗战时期重庆影剧舞台上的“四大名旦”。抗战胜利后秦怡回到上海,1947年走上了大银幕,参加了电影《忠义之家》、《母亲》、《无名氏》等片的拍摄,《遥远的爱》成为她的成名作。
新中国成立后,秦怡曾在《女篮五号》、《铁道游击队》、《林则徐》、《雷雨》、《海外赤子》等影片中扮演重要角色,1983年,由她主演的电视连续剧《上海屋檐下》(兼任艺术顾问),获第三届全国优秀电视剧飞天奖特别奖,秦怡获首届电视金鹰奖优秀女演员奖。2009年获得第18届金鸡百花电影节“终身成就奖”。
约访秦怡是件困难事,按照她自己的话说:采访我一小时,就等于我一上午时间没了。90岁的秦怡现在正在筹拍自己撰写剧本的电影《青海湖畔》(暂定名)。
本报记者赴上海多次联络,终于有机会在7月19日走进秦怡位于上海的家。白色电视柜、布面小碎花沙发以及脚边的花花草草,女主人质朴但很讲究的生活态度迎面而来。稍等片刻,秦怡走进客厅,海蓝色“布拉吉”上点缀一朵朵小玫瑰花。而我们的访谈从她家客厅墙上几幅油画与照片开始……
角色一:一个柔情的妻子
“我对他是有崇拜的”
客厅正中央的墙壁上,挂着一幅精致的油画,画中的秦怡三十出头,穿着深蓝色连身裙,戴着珍珠项链和蓝宝石戒指,莞尔一笑。记者面前的秦怡,皮肤白皙,一头银发,略施淡粉就很优雅,“其实也没保养,就是尽可能地挡掉紫外线,太阳特别厉害的地方就化一点妆。”虽然调侃自己“一辈子没瘦过,上镜头总是胖乎乎,不好看”,但年轻时的秦怡,追求者却很多,而且每一个都是大名鼎鼎,其中就有第一任丈夫陈天国。
在当年著名话剧小生的猛烈追求下,17岁的秦怡出嫁,新婚的秦怡感觉却并不美好。“这个陈天国话剧演得非常好,却无论如何都放不掉酒。我们结婚第二天晚上他喝得很醉,深夜两点我正在睡觉,他敲门,我过了很久才去开,可门刚开,一把雨伞就从我脑袋上飞过去。他还要打我,搞得我以为是强盗来了。”这段婚姻维持到1944年,而这时他们有了女儿。
结束第一段婚姻不久,秦怡就遇到那个“对的人”——金焰,“他是个韩国人,很小就出来闯荡了,在电影院做了一年的看门人,他的表演经验全靠自己揣摩。他形象好,爱运动,体型健壮,而且什么都会,开车、开飞机、烧菜、做木匠。他的父亲是韩国第一个西医,他的姑姑在韩国开办第一所女子大学……”金焰加入中国籍,是上海电影制片厂著名演员,也是上海演员剧团团长。说到金焰,秦怡眉眼中流露出爱意,“我对他的才华很欣赏,是有崇拜的。即便他做事情直愣愣的,一点也不浪漫。”1947年,秦怡去香港拍摄《海茫茫》,正巧无事的金焰便陪同前去。剧作家吴祖光一众人瞎起劲着张罗,两人才完婚。婚后秦怡事业扶摇直上,但金焰却因为身体原因再没拍摄什么电影。
秦怡珍藏着一只微雕木帆船,它的打造者就是“电影皇帝”金焰,这是金焰送给秦怡的爱情信物。只要看到这只小帆船,秦怡就自然会想起她的“老金”,一辈子不后悔要嫁的男人。
角色二:一个伟大的母亲
“我对孩子是有亏欠的”
秦怡家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她与施瓦辛格、姚明以及一些运动员的合影,这是2007年10月2日上海特奥会开幕式上拍的。施瓦辛格曾在早几年的“特奥慈善拍卖会”上,以2.5万美元拍走秦怡儿子金捷(乳名小弟)的画作《衡山公园写生》。而施瓦辛格上海特奥会期间见到秦怡时,小弟已经于同年3月离世了。
小弟是秦怡与金焰的孩子,“他出生时很健康、很聪明,学东西又努力又快,心思细腻。”但因为夫妻俩都是电影演员,无暇照顾家庭,“儿子只能交给托儿所,上学时有同学拿球砸他的头,拿刀片在他手上划口子,欺负他。而他好像觉得给父母告状更孬种,就一直不说。我知道后去找老师,可小孩子调皮真的管不了。儿子心里痛苦却找不到解忧的出口,直到17岁爆发,从抑郁症发展到精神分裂症。”
秦怡说:“每次不知道什么事情刺激到他,他就会动手打人。”秦怡不舍得把儿子送进精神病院,她说,“我对儿子是有亏欠的。”所以亲自照顾他的衣食住行,“我拍《雷雨》时最苦了。有次小弟在家捡起地上的铁皮簸箕就朝保姆头上丢,我一边哭一边找人送保姆去医院。那时我感到儿子打人是要闯祸的,骗他说:‘你吃药肝都不好了,咱们去医院查查。’可他反而清醒了,说:‘我知道我打人犯错了,你要送我住院,那就走吧!住院后,小弟每天上午注射完胰岛素人就晕倒,要拿一大壶稀饭给他灌下去才能清醒。那会儿有时我们要招待外宾,上班不能带饭盒,我中午就回家一趟,再倒两路公交汽车去医院,身上的汗把衣服淌透了,就听见有人在背后说:‘你看你看,那不是秦怡吗?’另一个回说:‘不可能,秦怡怎么可能坐公交车!’他们说他们的,我也不管。去医院看完小弟,下午再赶回片场。”
直到2007年3月7日,59岁的金捷因尿毒症并发肺炎在上海去世,那时秦怡已经是位85岁的老人。当记者问:“如果有下辈子,你会希望你们还是母子吗?”秦怡开心地说:“要是有这种事的话,我太愿意了,因为我今生的任务还没有完成。”秦怡说,“不知道因为我最近写剧本太疲劳,或者也快要死了,总能经常想起他,感觉他一直没离开我。”
表演心语:
我特别想要把每一个角色演好。我记得还很年轻时接过个修道院嬷嬷的角色,化妆师给我装上大辫子,画出满脸褶子。我穿上黑衣服,就回想上女校时修女走路的样子,一步步练习,最后得到许多人称赞,我记得那是个独幕剧,我的角色就十几分钟,但却给很多人留下印象,这就是演员的成功。 ——秦怡
对话秦怡
演员片酬一集70万,这样太过分
华商报:现在每年成千上万艺考生怀揣明星梦,您当年情况是怎样的?秦怡:我们都是没有饭吃了去做演员,但入行两三个月立马爱上这职业。一个好演员不是学校学出来的,是靠生活、通过感悟表演出来的。
华商报:以您在电影界的地位,参加电影节活动就可以了,但您却在筹拍新电影,这是为什么呢?
秦怡:我也在为中国电影事业奔走相告啊!(笑)我觉得中国电影产业要持续前进,就必须有接连不断的感人故事出现,生活不是凭空捏造,有经历有故事的团队创作出有崇高理想、先进思想的角色,我都能被感动,我相信其他人也能被感动。一群人,总关在房间里,能有什么创新?就要多跟年轻人、有才华的人聊天,才能跟得上时代,创作出与时俱进的好作品感染观众,带来他们精神上的共鸣,分享电影带来的快乐。
华商报:现在许多制片人都在抱怨演员片酬占了投资大半,您遇到这个问题了吗?
秦怡:现在演员都是一集十万、二十万,我听说最夸张还有七十几万的,从我的角度来说,这样就太过分了。我们拍电影那会儿是没有片酬的,只有死工资,一个月350块,还五十年不变。如果钱演员拿了大半,那作品水准势必要降低。现在一部电影的投资都上百上千万,我拍片不能让投资人亏钱。在国外看一场刚上映的电影,票价也就是十几块(外币),放映一段时间票价还会降低,最终甚至5块(外币),可国内呢?看一场电影五六十元,有些电影甚至要上百元,老百姓哪有这么多闲钱看电影?这个产业需要改变的地方还有很多,商业化运作下,老百姓应该能看得起电影,能选择类型多样的电影,等到这一天,咱们的电影市场才算成熟了。
采访手记
我是一个80后,没有感受过《女篮五号》和《铁道游击队》风靡全国的热潮,所以接到采访任务后,第一件事就是准备采访前的案头工作,但在按下门铃的那一刻,心中依然忐忑,因为长辈们“神话”了的秦怡,让我觉得遥不可及。
可当你真的与秦怡面对面,才会发现她的真诚与可亲,我们从“为何一生拍过30多部作品,只有《女篮五号》和《铁道游击队》让人印象深刻”聊到“男人具有什么气质才真的吸引人”,看到空调风吹不到我,她亲自找来晾衣竿调节,临走了还说:“干吗带水果来,你带回去几个自己吃。”两个多小时的采访更像聊天,我感受到她面对多舛命运时,骨子里的韧性,你不仅了解“德艺双馨”四字的意义,更激励出面对生活困境的乐观和勇气。
秦怡的女儿金斐姮告诉我,几年前,秦怡因为肠道疾病做了场大手术,可术后她不仅不关心化验结果,反而更积极参加各种社会活动。的确,经历种种生活磨难的人,又怎么会在意生命的长度,她更在意生命的深度和广度。
本版稿件由本报特派上海记者任奕洁采写
页:
[1]